不出預料，B 站二季度交出了一份不甚理想的成績單。

根據昨晚發布的財報，B 站二季度營收 49.09 億元，同比增長 9%，四個季度以來首次跌下 50 億元關口。凈虧損達 20.1 億元，同比大幅擴大近 80%。用戶增長是為數不多的亮點，MAU 達 3.06 億、DAU 達 8400 萬，同比分別增長 29% 和 33%。

數據來自：嗶哩嗶哩財報

美股開盤后，B 站股價快速跳水，盤中一度跌破 20 美元大關，之后有所回升，最終收于 20.07 美元，日內跌幅 15.03%。截至 9 月 8 日美股收盤，B 站目前總市值 78.4 億美元，相比 2021 年 3 月的高點，累計跌去超過 500 億美元。

其實對于收入增長放緩，外界也并非全無預料。B 站四個收入板塊，除了增值服務以外，其他三個都受到宏觀環境的沖擊。版號停發將近 8 個月，游戲發行業務早就無米下鍋；廣告和電商這兩個此前高速增長的業務，則雙雙受到疫情拖累，增速大為放緩。

但更讓外界擔憂的是：降本增效的成果，在本季度財報中還沒有得到顯現。對此，B 站管理層給出了自己的解釋。CEO 陳睿在電話會上表示，在用戶高速增長的情況下，整體費用沒有增加太多，意味著單位用戶的獲取成本和每 VV（視頻播放數）帶寬成本有所下降。

B 站 CFO 樊欣則表示，二季度反映的是疫情對 B 站業務的影響，預計下半年收入環比增速提升后，毛利率也會顯著改善，預計到 Q4 可以達到 20% 左右，同時非 GAAP 下的凈虧損率也會縮窄，從 Q2 的 40% 縮減到 Q4 的約 30%。

收入增長放緩，虧損還在大幅增加，這是 B 站過去兩年最艱難的時刻。

01 增長不增收

在用戶增長方面，互聯網公司普遍進入低增長甚至負增長的背景下，B 站還是有不少可圈可點的地方。

來自：B 站 2022Q2 投資者演示文稿

如上圖所示，今年二季度，在 B 站成立 13 周年之際，月活用戶首次突破 3 億大關，同比增長 29%，環比上一季度增加 1200 萬；日活用戶則達到 8400 萬，環比上一季度增加 500 萬。通過社區答題成為正式會員的用戶數量則同比增加 41% 至 1.7 億。

用戶基本盤的增加，帶動 B 站增值服務業務收入繼續增長。根據財報，今年二季度 B 站增值服務收入達到 21.03 億元，同比增長 29%。月度付費用戶（MPU）則增長至 2750 萬，同比增長 32%。

但值得注意的是：月活、增值服務收入、付費用戶三項指標的增速都在 30% 左右，意味著增值服務收入的增長主要是靠用戶數量增長，付費用戶的滲透率和付費用戶的 ARPU 值都沒有明顯提升。

B 站增值服務收入主要是靠大會員訂閱和直播打賞，B 站沒有公布增值服務具體的收入構成，只能從付費用戶的數量來判斷二者各自的表現情況。

直播的情況相對較好，B 站在本季財報中披露，由于推動直播與 PUGV 生態一體化，也就是讓更多 UP 主去做主播，二季度活躍主播數同比增長 107%，直播滲透率也不斷提升，直播付費用戶同比增長 70%。

相比之下，大會員的增長速度則低于付費用戶增速。根據 B 站公布的數據，二季度大會員總數達到 2100 萬，同比增長 19%，增速低于月活和正式會員增速。

以月活計算，愛奇藝、騰訊視頻的訂閱率都在 20% 左右，B 站今天的訂閱率為 7%、付費率為 9%，從這個層面來看還有很大的增長空間。但從現實來看，B 站提升訂閱率卻有幾點難處。

提高訂閱率主要依靠獨家版權內容，B 站布局自制內容和獨家版權的時間較晚。雖然也有《風犬少年》、《人生一串》這些口碑和數據不錯的作品，但整體來看網綜、網劇獨家內容的數量要少于優愛騰，在今天的大環境下，B 站很難繼續加大自制內容的投入。

此外，過去有優勢的國漫面臨著更為激烈的版權競爭，短期內想要有所突破也是困難重重。

除了獨家內容供給難以增加，B 站大會員還存在的一個問題：國內視頻平臺的不少用戶充會員是為了跳過廣告，而 B 站自身由于不帶貼片廣告，這條權益也就不復存在，這也從側面影響了 B 站的會員付費率。

想要提升商業化效率，B 站還是要在游戲、廣告、電商這些業務上想辦法，但遇到疫情，B 站管理層能做的也非常有限。

02 電商、游戲疲軟，都是疫情惹的禍？

占比近四成的增值服務增長 30%，收入整體增長卻只有 9%，B 站其他業務板塊的慘淡不難想象。

首先是游戲業務。作為曾經 B 站的營收支柱，近年來游戲業務卻逐漸跟不上 B 站的增長速度。如上圖所示，2020 年 Q2 以來，B 站游戲業務基本處于增長停滯的狀態，單季收入一直在 12 億元上下徘徊，今年二季度更是降至 10.46 億元，創下 2020 年以來新低。

B 站本季度游戲業務表現不佳的原因有三：

第一，今年上半年國內游戲市場整體低迷，二季度就連騰訊本土市場的游戲收入同比都下降了 1%；第二，B 站游戲收入中，發行和聯運的收入占比達到 95%。去年下半年以來版號停發將近 8 個月的時間，這對 B 站游戲業務的影響巨大，今年以來 B 站渠道發行的游戲中，有影響力的大作數量明顯減少。第三，B 站游戲游戲發行的優勢在二次元，《原神》的崛起對這個品類的影響巨大。《原神》發布之初，B 站作為官服以外唯一的渠道服分享了一定的紅利，但隨著《原神》逐漸成長為比肩《王者》、《吃雞》的超級 IP，其他二次元游戲的生存空間卻受到壓縮，這也影響了 B 站的游戲業務。

好消息是，5 月以來游戲版號恢復，目前 B 站已經獲得 4 款新游戲版號，并有 6 款游戲將登陸海外市場，包括 2 款自研游戲，下半年游戲供給荒有望得到緩解。

但壞消息是，海外游戲引入國內的審批在加嚴，二次元品類也面臨更大的審查壓力，這都是 B 站游戲業務面臨的挑戰，需要其更快向自研轉型。

相比游戲，廣告業務的表現稍好，二季度收入為 11.58 億元，同比增長 10%。二季度受到疫情影響，國內互聯網市場疲軟明顯，上市的同類平臺中，騰訊媒體類廣告（包括騰訊視頻）同比下降 25%，愛奇藝則同比下降 35%，只有短視頻平臺快手取得正增長，但同比增速也有 10.5%。

B 站 COO 李旎也在電話會議上強調全球宏觀經濟變化跟疫情反復影響了廣告行業。廣告主在這段時間的預算明顯萎縮，投放也更謹慎。新興行業在這個階段的發展，也比以往更困難了。

對于宏觀經濟形勢對廣告業務的挑戰，李旎表示 B 站會有幾個應對措施，其中有一些是之前已經談過的，比如此前晚點報道過的調整組織架構，推出豎屏產品（StoryMode），加強花火這樣的廣告基礎設施建設等。

此外，李旎還提出了一個新的計劃：進一步開放生態尋求與外部平臺合作。她表示 B 站現在已經跟淘寶、天貓、京東、拼多多電商平臺達成初步合作，積極地嘗試在 B 站上進行原生廣告、UP 主廣告的種草，在提供產品、模型進行交易轉化等嘗試。并在接下來積極嘗試跟所有的品牌方以及生活消費等平臺、伙伴產生不同層面的合作。

03 B 站，這次是真的觸底了？

今天擺在 B 站面前的問題一共有三個：增長、增收和增利。

B 站二季度增收的情況不理想，但客觀來說，就像上文中分析的那樣，上半年廣告、電商和游戲業務，甚至增值服務業務中的會員訂閱都受到大環境影響，下半年隨著疫情得到控制，理論上今年三季度開始會有所改善。

B 站的增長并沒有太多問題，今天 B 站 MAU 已經突破 3 億，陳睿也在電話會議上表示有信心實現「2023 年 4 億 MAU 的目標」。今天國內互聯網平臺的用戶增速普遍跌入個位數甚至負增長，B 站的速度已經非常之快。

問題在于外界的資本環境已然改變。

前兩年的大背景是移動互聯網紅利消失，B 站的高增速就像是沙漠里發現了一個綠洲，投資者蜂擁而至把 B 站的市值從 50 億美金推高到 500 億。但隨著行業寒冬的到來，投資者的注意力已經從增長、增收轉向盈利能力，這也是 B 站、快手等企業去年下半年以來股價大跌的根本原因。

大環境轉變下，B 站商業化和扭盈進程更加緊迫。過去一直以增長為核心的 B 站，年初也提出要將增長和商業化的比例從之前的七三開調整為五五開，并計劃在 2024 年實現非 GAAP 下整體盈利。

但對于依然還在追求增長的 B 站，要平衡增長和增利并不容易，尤其當用戶和內容消費的增長速度快過收入增長時。今年 Q2 B 站 DAU 同比增長 33%，VV（視頻播放數）同比增長 83%，在同等的獲客效率和單位帶寬成本下，10% 的營收增速意味著虧損進一步放大。

陳睿也在電話會上表示：B 站的降本增效更多是提高這些環節的效率，降低單位成本。根據他的說法，Q2 B 站市場費用同比下降 16%，占收入的比例從 31% 降到 24%；每個 VV（視頻播放數）帶寬的成本則下降了 37%。二者都是 B 站降本增效的體現。

陳睿總結：「我的一個預測是，在今年 DAU 大幅上漲，同時用戶時長也在上漲的同時，我們今年在 IT 的技術投入，比如說像帶寬、服務器方面的整體投入并不會比去年多。這個其實就是通過技術來去優化成本，實現降本增效的例子。」

除了提高效率，B 站二季度采取的其他一些降本措施也在二季報中有所體現。二季度 B 站一般及行政開支和研發開發分別同比增加了 44% 和 68%，在解釋開支增加的原因時，B 站稱一部分是由于優化組織相關的開支以及終止若干游戲項目的開支所致。

裁員和縮減不必要的項目雖然短期內會增加一次性的費用開支，但從長期來看，會在接下來的幾個季度降低費用。

但是說一千道一萬，這些都是長期信號，要讓投資者信服，止住今天的頹勢，B 站需要在接下來的一兩個財季，給出更多更有說服力的數據指標，表明 B 站的降本增效正在往一個真正有效的方向前進。

要想讓資本市場重拾對 B 站的信心，借用劉建宏老師的那句經典臺詞：留給 B 站的時間，不多了。